第185章 世移事易,铁骑飞鹰(大章求月票)
第185章 世移事易,铁骑飞鹰(大章求月票) (第1/2页)耿煊点头道:“不错,就是这事。”
刘月季闻言,赶紧忙不迭的点头道:
“说过说过,邵坊主与我说过这事。
我当时还问他,若这事真的成了,这些落魄里坊空出来的地盘又应该如何处置呢。”
耿煊盯着他看了一阵,饱含深意的问:“你对此,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刘月季再次点头,直接将心中想法说了出来。
“我的想法很简单,我们可以效仿他们的做法,找一些妥当的游民聚落去填实他们迁走后空出来的地盘。
至于代价,同样可以按照那些落魄里坊给出的条件一样。
以未来土地上的产出,按照一定进行支付。
等支付的年限达到双方约定的年数之后,这些里坊就彻底归这些游民所有。
当然,要做成这一切,最重要的还是得有一个实力足够强,也能够让各方都信服的人居中作保。
这件事,除了您,不可能再有人有这个资格。
所以,这件事若想做成,还得您先点头才成。”
耿煊没有说话,而是盯着刘月季。
过了一会儿,刘月季一颗心都已经悬了起来,脸上自然的笑意都渐渐变得有些坚硬起来,他这才笑道:
“这么看来,咱们的想法,算是不谋而合了。”
刘月季闻言,瞬间如同一朵绽开的花儿,大喜道:“您也是这么想的?那可真是太好了!”
耿煊道:“你有没有想过,将这事的规模弄得更大一些?”
刘月季怔了怔,疑惑道:“如何更大一些?”
“据我所知,游民聚落,也是有着巨大差距的。
好的游民聚落,与差的游民聚落,差距之大,甚至比好的里坊与差的里坊还要大得多。”耿煊道。
刘月季闻言,原本还陪着笑的脸色变得沉重了几分。
轻轻点头附和道:“是啊。”
对于这种情况,他比耿煊更加清楚。
这次在耿煊的“蛊惑”下,从月露原西迁到这附近的五家里坊,都算是月露原中处境很好的里坊了。
特别是人口最多的丰泽坊,遍数月露原,即便还能找到各方面都比之更好的里坊,数量也不会太多。
而情况差的里坊,看看流云坊及其周边的那些里坊就知道了,不仅人丁更少,所处位置也更加偏僻,土地也更加贫瘠。
情况更差的,与他们相比,也不会差上太多。
因为若是更差,这个里坊就根本不可能还维持得住,立刻就得散伙。
而好的游民聚落,除了稳定性和安全性上面比这样的里坊要差一些,其他方面,并不比里坊差多少。
若是再给他们一两代人的时间发展经营,对于所属家园有了更强的向心力,各方面也更进一步细化完善,这就已经是真正的里坊了。
而情况最差的游民聚落,那真的是每一天,里面的每一个人,都在生死之间挣扎徘徊。
每一天,几乎都要面临做人还是做野兽这样的抉择。
这差距之大,相比里坊之间的差距,悬殊了不知道多少。
若是细分,耿煊觉得,可以将这些不同的游民聚落,划分出数个,甚至是数十个层次出来。
——有的里坊会崩溃解体,坊民各奔东西,各谋出路,溃散成游民。同样也有游民聚落慢慢发展,重新成为里坊的。只不过,相较于前者,后者更加稀缺。
若论里坊与游民聚落的区别,规模是否更大,生活水平是否更好,安全是否更有保障,这些都只是表象,甚至只是结果。
最大的区别,是“向心力”,是“对家园的忠诚度”,是组成这一社群的每一个体,愿意为了维护这个集体的秩序和稳定,愿意让渡出多少自己的利益,甚至是,牺牲。
里坊之人对游民群体警惕又鄙夷的一个重要原因,也在这里。
面对重大的、可能波及整个群体的危机时,坊民们的第一念头是大家共同去面对它,解决它。
即便在这过程中,他们自己可能会遭受重大损失,甚至是死亡,也不会另做他想。
坊民们愿意为里坊做出贡献,甚至是做出牺牲。
他们也相信,里坊能够给他们更好的庇护,若是离开了里坊,他们的生存将更加危险,更加没有保障。
而游民聚落面对重大危机,一哄而散,四散而逃,是大概率事件。
坊民更加忠厚,值得信赖。
而游民的天性更加凉薄,天生脑后有反骨,是毒蛇,是白眼狼,即便全心全意对他好,一旦被其逮着机会,就有可能被狠狠咬上一口。
这是这个世界,刻入大多数人印象中的刻板标签。
不过,耿煊却不这么看。
坊民与游民的差别,更多的还是因为个体与群体之间的羁绊深浅不同。
里坊的坊民,绝大多数,基本上世世代代都在里坊的护翼之下生存,与周围的邻里,同样是延续了不知多少代的情谊,上溯两三代,大家还有着共同的祖先。
少数的例外,作为新鲜血液融入里坊,在这样的大环境下,也很容易被同化。
游民就不同了,是完全相反的另一种情况。
天涯沦落的他们,在决定一起搭伙过日子之前,各有各的跟脚,彼此既无情,也无谊。
大家能一起凑合着过,那就过下去。
过不下去,那就散伙,另觅新“伙”好了。
难道要死守着一棵树上吊死?
情感上,更不可能有任何负担。
若是因为某些人招灾惹祸,给所有人带来灭顶之灾。
不赶在散伙前将肇事者剁碎了吃掉,已经是大家顾念一场同行情谊了。
……
“我的想法是,待流云坊,还有周边那些落魄里坊迁走之后。
就近挑选一些局面较好,有过长期开荒和耕种经验,能够组织起较大规模农业生产的聚落,将他们迁入流云坊这些空出来的里坊之内。
而这些空出来的游民聚落,则交由那些局面相对较差,但又不是太差的聚落填实。
……这样逐次往下,将那些局面最差,一个冬天就不知道要死多少人的聚落,迁往那些局面更好的聚落之内安置。”
耿煊将当初经过流云坊,因为邵云涛的建议而在心底激起的一些想法透露给刘月季知道。
听着他的讲述,刘月季的眼睛越睁越大,嘴巴也一点点张开,整个人完全被耿煊描述出来的蓝图惊得呆住了。
“这其实就是一次土地资源的重新分配,尽量让更多人尝到甜头。
……嗯,都尝一点点。”
“这事小范围做一做倒也还好。
那些大人物,没有谁会去关注一群游民的动向和死活,更不会去关心游民聚落是不是换了一批人。
可若是动静闹得太大,让有心人窥见这个计划所涉及的真正人数和规模之后。
以元州现在的风气,还是很犯忌讳的一件事。
所以,整个计划,都要尽可能的低调,不要闹出大的动静。
甚至,按照我的想法,除了居中操盘此事之人,便是那些参与这件事的游民聚落,以及那些游民,都不要让他们知道全貌。
这对他们,对整个计划而言,都是一件好事。”
耿煊看向面色已经完全郑重起来的刘月季,道:
“我的需求,是想要尽可能调动更多人,让更多人都能尝到一点甜头。
可另一方面,整个计划的动静,又要尽可能的小。
而且,考虑到游民群体能够承受风险的能力本就非常低,所有的迁移调动,最好都是能够步行一到两日就能完成的。
也就是说,每个聚落的迁移距离,最远不要超过百里以上。
能够让相邻聚落之间完成接力替换的,就不要绕到更远的地方去。”
“所以,这个计划,最终能够覆盖的区域有多大?
到底要将多少聚落纳入其中?
若是有聚落不想为了这一点甜头去折腾,如何说服他们?
如此短的时间,如何获得他们的信任?
别说这些问题,对很多人来说,月露原周边,到底有多少游民聚落存在,又都藏在哪些角落,都是不清楚的。
而这些,才是这个计划是否能够落到实处,并尽快推行起来的关键。”
“还有一个要考虑到的因素,那就是整个计划不能影响到来年的耕种。
也就是说,操作此事的空窗期,并不会太久,最多两到三个月的时间。
另外,土地该翻的要翻,水渠要修的还是要修。
不能因为即将迁走就弃置不顾,将烂摊子留给别人。
这就失去了我推动此事的本意。”
“……可以说,这是一件非常费力却一点都不讨好的事情,甚至还有可能对做这事的人带来巨大的危险。”
耿煊凝视着刘月季,缓缓道:
“所以,我想将这件事交给你来操作,你敢接手吗?”
耿煊这话问出,却没有等来刘月季的回话,而是“噗通”一声双膝跪地的声音。
然后,刘月季一头重重的磕在了地上。
耿煊皱眉,就想说点什么,就见刘月季的双肩忽然轻轻抽动起来。
然后,耿煊就听见,被刘月季努力压抑住的低泣声,还有一串串水滴哒哒落地的声音。
耿煊见状,道:“好好说话,你跪什么,哭什么?”
将头趴在地上的刘月季沙哑着嗓音道:
“帮主,我刘花儿也走了许多地方,见了不少英雄好汉。
可如您这般,真正将游民当人看,关心他们的生存和感受,对他们没有一点偏见。
除您之外,我就没见过第二个。
别说那些外人,便是许多游民自己,都异常厌憎自己的出身。
但凡稍微得势,就恨不得与这段过往切割的干干净净。
似乎生怕有人知道,他曾有过这段不光彩的经历!”
耿煊默然。
停顿了片刻,才让刘月季重新起来。
从地上站起来的刘月季,脸上的泪痕却已经消失不见。
只是那一双眼睛,相比于以往,似乎变得更加明亮有神了许多。
耿煊问:“这么说,这件事,你愿意接手?”
刘月季拱手道:“能得帮主信重,托付此事,刘花儿三生有幸!”
耿煊点头,见刘月季愿意担下此事,他便继续道:
“这段时间,因为另有一些麻烦要解决,我能给你的支持不多。
……这样,现在还在流云坊内没有转运过来的粮食,暂时就不要动了。
就用来冲抵对各游民聚落迁移过程中产生的额外消耗吧。
等这边事情结束之后,我可以安排一些巨熊帮众直接参与进来,帮你分担一部分压力。”
刘月季道:
“是……这件事,帮主您也不需太着急。
我刚才考虑一下,这件事难度最大的其实是前期工作。
包括确认将哪些聚落纳入计划之内,并说服他们参与配合。
以及如何调整,才能让尽可能多的聚落感受到实惠的同时,还要让他们用最少的消耗、最小的动静完成转移。
一旦这些制定清楚,并将所有前期事务协调好,真正的迁移其实根本不需要太久时间。
最多三五天之内就能全部完成,消耗也会非常小。”
“除了迁移之时的组织协调,最考验人的,其实是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来。
这件事要想做好,靠我和我身边那群伙计,是远远不够的,我得再邀请一些人,一起参与进来才行。”
说到这里,他看向耿煊,问:“帮主,我可以再邀请一些人参与进来吗?”
耿煊点头道:“可以。”
“那……这个计划的梗概,我也能分享给他们知道吗?”刘月季再次询问。
耿煊再次点头道:
“当然,你觉得其人值得信任就好。
……我既然将这事托付与你,这说明我对你的能力是信任的。
具体如何操作,你自为就好,我都不会过问。
我只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让我满意的结果。”
刘月季闻言,顿了一下,拱手道:“我明白了。”
耿煊视线移动,看向旁边一脸愣怔的邵云涛。
由不得邵云涛不惊愕愣怔。
这件事,最初还是他在耿煊面前点燃的这第一缕火。
当时,他已经觉得,那个计划已经够大胆了。
可现在与耿煊的计划比起来,他那里坊之间腾挪的建议,反而像是个引子。
只是盘活那一座座游民聚落所必需的前提条件。
耿煊却没有关注邵云涛心中泛起何种波澜,只是对他道:
“流云坊若要西迁,也不需等到粮食转运完。
等五坊最后一趟物资转运结束,你就可以借用他们的车马,立刻对流云坊进行迁移。
你们走后腾出来的流云坊,就交给刘月季使用。”
“是。”邵云涛恭敬应道。
待邵云涛,刘月季二人告辞离开之后,耿煊对旁边被他唤来全程旁听的罗青道:
“将你留在这边,除了与五坊营地相关之事,这两件事你也过问一下……嗯,趁着邵坊主这次过来,你将该给流云坊的乔迁银也给他吧,让他这次就带回去。”
“是。”
罗青恭敬应了一声,退出了房间。
退出房间后,罗青并没有径直离去,而是应耿煊的吩咐,去了旁边一个僻静的房间。
来到房门前,罗青抬手敲门。
“砰砰砰——”
很快,房门打开,现出里面一个穿着朴素,脸色有些警惕的男子。
在看到罗青之后,对方脸上的警惕之色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惊喜。
“罗护法,是您?!”
罗青点头,道:“杜明杰,帮主现在书房中等你,你快去吧。”
说到这里,他看着杜明杰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起来,道:
“……你小子,可以啊,当初,居然连我都骗过去了。”
此前,他曾先巨熊帮其他人一步,去五坊营地呆了两天。
直到耿煊领着剩余帮众经过三通集时,他才离开五坊营地赶来汇合。
是以,对于这个同样居住在五坊营地,胆肥到玩借刀杀人的把戏居然玩到自家帮主头上,最后还全身而退的杜明杰,他自然是认识的。
不仅认识,在五坊营地有限的时间中,罗青与杜明杰接触的次数,一点不比与梁文英等人接触的次数少。
当时,他也真以为杜明杰就是帮主安排在五坊营地之内的眼线,帮他留意五坊迁移的具体动态。
直到刚才,帮主让他顺道过来传唤此人,他才忽然意识到,这家伙的任务,绝不可能如此简单。
不然,帮主怎会花时间召见此人。
他非常清楚,自家帮主对修炼是何等的痴迷。
若非有很重要的事情,他是绝不可能将时间浪费在修炼之外的事情之上的。
杜明杰听了罗青的话,也只是含蓄的笑了笑,却也并没有说自己究竟被安排了什么任务。
进入书房之后,杜明杰朝耿煊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待其行礼完毕,耿煊立刻便问:
“情况如何?”
杜明杰伸手入怀,取出一本不厚却也同样不薄的书册,捧在手中,一边道:
“帮主,那些打过乔迁银主意的人,全都被我记录在了这本册子里,我跟您仔细说一下?”
耿煊闻言,微微眯起了眼睛,扫了眼杜明杰手中书册,道:“给我吧,我自己看看。”
“是。”
杜明杰双手捧着书册,恭敬上前,呈递到耿煊面前。
取过杜明杰递来的书册,低头翻看起来。
在快速翻阅了几页之后,耿煊身上的冷意消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逐渐变得惊讶起来的神色。
“他们居然搞这种操作?!”
杜明杰根本不需要去看具体的内容,一直关注着耿煊翻页的他,立刻根据耿煊翻页书册的厚薄,判断出他此刻的目光,正停留在哪一段文字之上。
便解释道:
“那些直接将经由他们手中,需要他们发放下去的银钱截留一部分在自己手中的蠢货其实并不算多。
反倒是这种先将每人都有一份的二两银子尽数发下去,然后再用各种名目将银子重新收上去这样的做法,反倒更常见一些。”
耿煊怔了一下,轻轻颔首,继续往下面翻页。
翻页的速度,相较于刚才,明显快了一些。
这套手法虽然算不得高明,但真要严格说来,他送出去,人均二两的乔迁银,确实是不打任何折扣,一文不少的给发下去了。
后面那些用各种名目又搜上去的银钱,似乎,已经可以算做是另一回事,不能再与“乔迁银”混为一谈。
而那些具体的回收名目,在大略看过一些之后,耿煊忍不住心中感慨,长见识了!
只能说,只要将人的主观能动性调动起来,人的潜力和想象力,都是非常巨大的。
其中有一些,耿煊在看过之后,都有些无法确定,这到底应该如何界定。
譬如,西迁途中,各坊为了调集来足够的运力就已经挠破了脑袋。
是根本没心思去关注哪些车马的乘坐体验更好,而哪些车马的乘坐体验更差……有车坐就已经不错了,谁还考虑得了太多。
可在具体操作此事的人手中,其中门道就非常深了。
让谁去坐好一点车辆?又让谁去坐差一点的?
不排除某些负责此事之人,暗中根据“收费标准”进行操作这种勾当。
可更多的,还是对上峰命令的严格执行。因为车辆有好坏,必然会有人被安排去坐好车,有人被安排去坐破车。
有人想要让自己,以及家中的老人小孩在迁移途中少折腾少受罪,在得了一笔横财之后,愿意花费一点让相关之人暗中调整一下。
人家钱也拿了,事也办了。
这花出去的虽是乔迁银,可难道要给那些收钱的直接定个杀头的罪?
可若是这种看起来介于合理与不合理之间的收费很多呢?
西迁途中就是三天,坐车待遇有差异。
夜宿呢?吃饭呢?
说得不好听点,只要愿意动脑筋,便是拉撒这种事,都能制造出差别待遇出来。
到了五坊营地之后,这种事情就更多了。
建设五坊营地期间,虽然大家都要参与劳动,可有的活重而累,有的却相对更加清闲。
人迁移完之后是转运物资,不能一趟运完,自然就有先有后,而最后还会有一些价值偏低的给扔掉,不予迁移。
那么,谁家先,谁家后?
都在可扔可不扔的行列,哪些价值更高些,价值又更低?
或者说,一件物品价值的高低,本身就存在很强的操作空间。
那么,到底是你家一个传了三代的咸菜罐更有价值,值得千里迢迢的运过来,还是他家一个传了两代的木箱更有价值?
哪个更该扔掉?哪个又更该运过来?
因为营地刚迁过来时饮水紧缺,“水”,“更好的水”,“更充足的水”,同样能成为了有心之人的赢利点。
……
可以说,只要开动脑筋,可以挤出银钱来的地方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而这些行为中,有哪些可以严格界定为对他发放“乔迁银”处心积虑的谋夺,又有哪些只是对手中权力的变现呢?
翻看着杜明杰仔细记录下来的种种信息,耿煊赫然发现。
因为自己撒出去的这近二十万两银子,在这近十万坊民中间,生生创造出了很多本来并不存在的“交易需求”。
如果大家手里没有银子,或者说都是大家视若生命,一点一点攒下来的血汗钱,其中九成以上的交易都是不会发生的。
难道不给钱,那些具体安排之人,就敢将谁落下,不让他上车同行?
或者让他晚上住外面去,给活活冻死?又或者让谁在西迁途中给饿死或者渴死?
从个体上看,那些一路“撒币”的人,从迁移开始到现在,确实花钱享受到了更好的待遇。
可若从整体上看,除了他发放下去的“乔迁银”在这一过程中,逐渐向某些个体汇聚集中,并没有带来任何有意义的改变。
反而滋生出了一些本来不该存在的,对里坊来说,偏负面和消极的东西。
——有人花钱受了益,那些没花钱的就必然因此遭了殃。
一些比较极端的案例,甚至变成了大家明明都花了钱,结果是花钱更多的受了益,花钱更少的遭了殃。
而这些东西,原本是不花钱就可以得到的!
“……艹!”
所有的情绪郁积在心头,最终,变成了一个简单的,饱含情绪的语音输出。
他这一声情绪发泄可不要紧,却把本就小心翼翼的杜明杰给惊得神色都变得有些慌张起来。
他非常清楚,这很可能是他这辈子仅有的一次逆天改命的机会。
所以,在得到通知,苏帮主这次来三通集会亲自见他一面的时候,他做了比其他人更加充分,也更加细致的准备。
要是因为某个自己疏忽之下的纰漏而最终错失了这个机会,他感觉自己得生生怄死。
耿煊瞥见杜明杰额头忽然汗流涔涔,愣了一下,继而醒悟过来,摇头道:
“我就是随口骂一句,和你无关……嗯,你这工作完成的极好,超过了我的预期。”
最好,耿煊还对杜明杰夸奖了一句。
说实话,杜明杰记录的情况,和耿煊最初的设想,也是他将杜明杰安排下去的本意,确实很不一样。
他当初的想法,其实非常简单,杜明杰只需要盯着人手二两的“乔迁银”是否发放到位就可以了。
发放到位的,就过关。
没到位的,那就是不过关。
界线清晰得很。
而处理那些不过关之人的手段,在耿煊这里,也是明明白白。
但杜明杰或许是觉得那些直接克扣“乔迁银”的蠢货太少,显不出他的能耐。
也或许就是想要认真完成这个对他来说,能够很大程度上改变命运的任务。
于是,他不仅将“乔迁银”发放过程中不多的直接贪墨情况记录了下来。
更是将这些分到各个坊民手中的“乔迁银”,是如何或主动、或被动的从他们手中逐渐溜走的过程,用一个个简单明白的事例,也给详细的记录了下来。
在看过这些记录之后,耿煊觉得,虽然杜明杰的做法有点偏离了他最初的设想,但本身却也是很有意义的。
这给了耿煊不小的触动,他甚至在考虑,要不要将给流云坊的乔迁银给停掉,或者换成一种更能留在大家手中的方式。
但他只是想了一下,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么做的隐患,反而更大。
要么都给,要么都不给。
现在其他五家里坊都给了,偏偏留着流云坊一家不给。
这不是没事找事么?
本来没有矛盾,被他生生造出个矛盾来。
耿煊将这个更不靠谱的念头甩出脑海,继续翻看手中书册。
过了一会儿,他心中渐渐生出个感觉,问杜明杰:
“月露原的坊民,手就这么松吗?”
因为他发现,一些花钱与不花钱差别明显不大的事情,居然还是有不少人心甘情愿的掏钱跳坑。
这和他印象中的坊民形象,有着很大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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