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章 宝莲寺(二合一)
第五百一十章 宝莲寺(二合一) (第2/2页)万籁俱静,阴风阵阵,显德颤抖间回过头。
寂远咧开嘴,里面满嘴獠牙,
“吃斋啊!”
……
噗。
是锄头掘开泥土的声音。
显德及六度寺弟子们的头颅被栽种到了地里,鲜血好似根须般在土地中蔓延,不停地向那围成一圈又一圈的塑像汇聚。
皲裂的人皮渗着血,断裂肢体连骨带肉被压在薄土下,泥边还有点点指甲,像是一层农肥铺在菜园里。
夜风高高,小沙弥们阵阵嬉笑,十几把锄头在月光下划出银色弧线。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
大雄宝殿内。
三具佛像身后佛光普照,眉目沉静,迦叶尊者托着半卷贝叶经,阿难尊者手捧金钵,一切极尽宝相庄严。
已抹去嘴角鲜血的寂远盘坐蒲团上,双手合十,转动念珠,似在感知着什么。
忽地,他骤然睁眼,回过头伸手一览,一道魂魄便自宝莲寺的千里边沿眨眼落到掌心之中。
“梵空?”
寂远脸色兀然阴晴不定,只见掌中魂魄激颤中跪伏在地,口中仓皇地吐着些模糊不清的字眼,老僧侧耳倾听,旋即眉头紧皱。
“城隍?娲城…城隍?!”
他虚指一点,顷刻搜魂索魄,眉头越皱越深,苍老的眼睛已敛起阴险的皱纹。
好一个凭空出现的城隍…….
什么来头?
寂远双手合十,一边思索,一边诵经,口中经文不止。
许久之后,
像是顿悟了般,寂远豁然开朗,面目渐渐舒展,嘴唇里吐出血淋淋的字,
“杀了便是。”
…………………….
…………………….
“羌灵魂之欲归兮,何须臾而忘反?”
“背夏浦而西思兮,哀故都之日远。”
纵使不知韵律为何物,可陈易偶尔也会诗兴大发,念几句诗词排解。
这一会念的是《哀郢》。
昨夜之后,陈易发现自己起郢欲了,还是很大的郢欲。
不得不思郢。
“心不怡之长久兮,忧与愁其相接。”
“惟郢路之辽远兮,江与夏之不可涉。”
殷听雪揉了揉眼睛,把脑袋从被褥里探出来,就听见种种古老幽怨的陈词滥调。
“你这是怎么了嘛?”
殷听雪小声说着,话音略带埋怨。
她没有当面戳穿陈易的戏多,这夫君总是这般,初初相处觉得他冷酷无情,可久了会发现他在自己人面前偶尔会很幼稚。
这种幼稚有时很好,譬如给她送菩萨,送纸花,陪着她走走逛逛,看看别处风景,有时就不太好,要人温柔以待,跟他如胶似漆。
陈易停住嘴,瞧着睡眼惺忪的小狐狸,也不瞒她道:“我现在很想你惟郢姐,不行?”
“可以啊,多想些嘛。”
殷听雪点了点头,很是赞成,陈易欺负惟郢姐比欺负自己还狠,多想些惟郢姐也是应该的。
陈易兀然一愣,刚刚打好腹稿的话全被堵了回去。
这小狐狸太不按套路来了,他下意识想苦笑出声,却又顷刻止住,而是叹一口气,上前跟殷听雪搂搂抱抱一阵子,听见她细微软弱的呜咽声后,陈易才放开她来。
“去洗漱吧。”
陈易拍了拍她背道。
殷听雪小步去洗漱,陈易转过来,捧起剑匣放在桌上,眸光转深,思忖起来。
昨夜是意外,还是……
他的指尖轻点着剑匣,朱红的匣子纹丝不动,昨夜如同幻觉一场,待殷听雪洗漱完后,陈易要想的事也没想明白,起身离开客栈,决心带殷听雪在这逛逛。
接下来要坐船顺江而下,快则一夜,慢则三日,便可抵达湖广,时间并不急迫,相反还很得闲,不差这一两日,陈易便想逛逛这座县城。
见山拜山,见庙拜庙,来到城中,自然得去拜一拜本地城隍,
这县城小,并无甚好逛的,整座城就城隍庙的风景像样,县城内外更无寺庙道观一类。城隍庙门前街道,陈易给小狐狸买了兔子糖画,她一口把兔头咬掉了。
城隍庙门前,一位身穿素衣老人缓缓走入庙中。
殷听雪瞅了瞅,一下愣住了,这老人怎么跟庙里供的城隍塑像这么相像。
她从庙门探头看向里面,只见香客们像是对老人熟视无睹,老人也毫无异色,径直的跨过贡桌,坐上城隍像的位置,面目与塑像合一。
陈易只当没看见老人。
殷听雪盯了会城隍像,忽地缩回脑袋,她看见城隍的眼珠子好像动了下。
待二人上了炷香,转身离开城隍庙,没走几步,身后忽然有道嗓音叫住。
只见街巷之中,先前所见的素衣老人朝他们招了招手,而周遭人群好似视若不见般,从他的身边擦肩走过。
“那就是城隍了。”陈易轻声道。
殷听雪点了点头,原来真是城隍啊。
待陈易走上前去,那素袍老人作揖一礼,道:
“北阴城隍刘正谢过阁下昨夜仗义相助,出手铲除这等邪祟鬼物。”
陈易眉头一挑。
刘正面容和善,轻声解释道:“昨夜阁下将陆群等人送去地府,地上一天,地下一年,待阎王殿批下旨意时,我怎能不知昨夜之事?”
“原来如此,不知城隍此次拜见为何?”
“一是结交同僚,二则是…”刘正上下扫了陈易一眼,口中难掩诧异道:“我生前死后数百年,还是第一次见到活人阴官。”
三人便来到了一处茶馆。
茶馆名春园,楼房袭用古制,房梁廊柱多用柏木,流露着一种沉重的木香,楼中蓄养茶女,皆是点茶好手,只是县城小,茶馆并无名茶。
来到上房,桌上几碟糕点,茶女在一旁点差,化成凡夫俗子的城隍起身一礼,拜了个晚年,陈易也回以一礼,寒暄两句后,简单地将殷听雪介绍了番,这一回倒没在冒用小狐狸的名讳,而是正儿八经地说明她寅剑山的出身。
明前茶香而味醇,茶女点完茶后,施礼离去,刘正亲自将滚烫的茶汤倾倒入陈易碗中。
“还是多谢阁下昨夜相助,那妖怪诡计多端,阴煞深重,若无阁下,恐怕早已顺江而下逃之夭夭,待巡查一至,我城隍怕是当不成了。”
“举手之劳而已,”这话倒是没说错,陈易继续道:“刘城隍,只是我有一不解之处。”
“阁下有何不解?”刘正问道。
陈易眼眸微垂,“这群蜘蛛妖的花船停泊多日,难道刘城隍一无所知?
气氛兀然森冷下来。
殷听雪夹了几块糕点到碗里,俨然一副你们聊你们的,我吃我的。
城隍犹豫片刻,最后长叹口气道:“实不相瞒,此蜘蛛妖的来历匪浅,与我也有几分关联。”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