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锈厂烟云》 第1章 漆雾里的血锈味

第一卷《锈厂烟云》 第1章 漆雾里的血锈味 (第1/1页)

第一卷《锈厂烟云》第一章：冻出来的麻烦
　　
　　时间：2012年1月7日下午5点17分
　　
　　白豆蹲在二手千斤顶旁边，往手心哈了口白气。昌隆汽修厂的铁皮屋顶被北风吹得哗啦响，破风扇正把柴油味往人鼻孔里灌。他刚给那台老捷达补完漆，转头就瞅见台黑轿车顺着冰碴子滑进厂院，四个轮毂盖丢了三。
　　
　　“这宝马七系得是零五款吧？”陈大炮裹着军大衣从值班室钻出来，后脑勺支棱着两撮呆毛，“车主指定是个包工头子，你看这保险杠怼的，准是躲债主撞电线杆上了！”
　　
　　白豆弹了弹烟灰：“炮哥，人那是国产红旗。”
　　
　　玻璃结霜的驾驶室里钻出个穿貂皮的大哥，金链子卡在双下巴褶子里晃悠。白豆抄起撬棍捅了捅底盘，一坨掺着冰碴的烂泥巴掉下来，里头粘着几颗暗红色的冰珠子。
　　
　　“哥们儿这车在江边打滑了，整两瓶防冻液呗？”貂皮大哥递烟的手腕子发颤，袖口蹭了点蓝油漆——白豆在技校学过，那色号是警用车专用的湖蓝。
　　
　　陈大炮突然一脚踹飞了废轮胎：“哎妈呀！这后轮胎纹咋还卡着韭菜叶子？大哥你刚才搁饺子馆刹的车啊？”他咋咋呼呼扑到车尾，后脖梗子正对住排气管。
　　
　　白豆眯眼盯着那大哥的翻毛皮鞋。鞋帮子太干净了，干净的像是踩着红毯进洗浴中心，不像在雪地里蹚过道的。他假装拧机油盖，余光瞟见貂皮内襟鼓出个方印子——那形状他在厂区派出所墙上见过，装警官证的黑皮夹就这尺寸。
　　
　　“防冻液得现调，大哥进屋喝口茶？”白豆把沾着红冰碴的棉手套甩上工作台，不锈钢台面当啷一震。
　　
　　貂皮男人喉结滚了滚，突然捂着肚子往厕所蹽：“那啥你们先忙着，我搁劲松街吃杀猪菜可能吃坏肚了...”话音还没散在风里，人已经窜出二十多米远，军勾棉鞋在冰面上打出溜滑都比赵本山还利索。
　　
　　陈大炮挠着后脑勺乐：“这大哥指定是让债主吓出窜稀的毛病了！”他扒着车门要擦玻璃，突然嗷唠一嗓子：“豆子！这后座底下咋还有条红秋裤？”
　　
　　白豆拎着扳手凑过去，车载空调的出风口正在往外渗血丝儿。不是新鲜的血腥味，倒像冻肉铺子角落里的铁锈味。他扳开胶皮垫，三个芝麻大的红点冻在金属夹缝里，指甲盖一抠就碎了。
　　
　　远处秃尾巴狗突然狂吠，陈大炮抹了把冻出来的鼻涕泡：“这车咱还修不？”
　　
　　白豆把冰血渣子抹在烟盒纸上，路灯正好晃过来。那些碎渣子突然泛起层油光，让他想起过年时姥爷熬的猪油渣——那年除夕鞭炮炸了灶坑，崩出来的火星子也是这么亮得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