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顺势吸纳,雌雄双煞(求月票)
第181章 顺势吸纳,雌雄双煞(求月票) (第2/2页)被逼到墙角的吕彦,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道:“你说的有道理。”
说出这句话的他,只觉得有一块大石头横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梗得他难受异常。
不仅是他,旁听了两人谈话的其他人,心里都感觉有些难受。
不是因为面前这个“苏瑞良”胡搅蛮缠。
恰恰是因为他说得很有道理。
一个手持屠刀,明明有着超过现场所有人实力,能够轻易杀死任何一人的“屠夫”,居然侃侃而谈,跟他们讲起了道理。
不是狡诈的诡辩,而是所有人都能听懂,并发自内心认可的简单道理。
可恰恰,所有人又都知道。
这个世道,其实是不讲道理的。
讲的是拳头。
若非“苏瑞良”有着远超吕彦的拳头,怎么可能真的强摁着吕彦的脑袋,让他承认他“苏瑞良”有道理?!
承认了“苏瑞良”的道理,同时也领下了自己“非蠢即坏”的标签。
吕彦干脆也光棍起来,直接道:“苏帮主的道理很对,但若按照您的道理——”
说着,他先是伸手指了指自己,然后又伸手指向身旁其他人。
这些人包括出身于三通集、清源集的炼髓坐馆。
还有大多出身于清源集,部分出身于三通集,虽无炼髓修为,却也是一方势力的首脑。
“那么最有罪的人,就只可能是我,还有他,他,还有他们!
因为无论我们到底有没有参与其中,得利最大的,在这清源集内,都只可能是我们这一群人——呃!”
一脸豁出去的布行坐馆吕彦,在将这番话说出来以后,就立刻谢幕了。
是的,耿煊出手了。
毫无征兆的出手,直接拍碎了他的脑袋。
他这忽然的举动,看得周围人心中都是拔凉拔凉的。
有人埋怨吕彦这人太实诚,好端端的,你承认什么?
有人开始暗戳戳寻找逃生路径。
与面前这个凶人做殊死一搏?
除非万不得已,没有人会这么做。
甚至,为了避免自己成为那个为人蹚路的倒霉鬼,都没有人先一步动身。
所有人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忽然出手的耿煊,在拍碎吕彦的脑袋后,在所有人忌惮和警惕的目光中,向远处退了退。
“既然吕彦已经将道理替大家讲明白了,那我现在公布我最后的决定。”耿煊目视众人,缓缓开口。
“你们若有异议,可以现在就说出来,我不介意再与他讲一番道理。”
对于他这近似于“直钩钓鱼”的手法,已经没有人上当受骗了。
道理讲不过,拳头比不过。
承认道理讲输了,依然免不了一死。
这还怎么玩?
您自个玩儿吧!
咱不奉陪了!
耿煊目光来回扫视了一圈,缓缓点头道:
“这么看来,没有人有异议?”
还是没有人回话。
大家都瞪大眼睛,静静的看着他。
“我现在,要从你们中间,挑选三百人,直接受我指挥!
我不管你们以前是什么身份。
坐馆也好,会长也罢,家主也无所谓。
反正,从选中之时开始,你们就要将自己当成一个普通的小兵。
平时严格训练,战时一切行动听指挥。
令行禁止。
如有行差踏错,该受什么刑罚就受什么刑罚。
若是犯了杀头的罪,那就立刻杀头,没有一点道理可讲。
你们要是不吭声,我就当你们认了。
我现在就开始挑人。
要是有谁不认,那就现在说出来。
别等我选到你头上了,再与我说理。”
耿煊的话,如同一股寒风,吹遍整个广场。
可因为耿煊此前给的压力实在太大,先是随手杀死一位清源集有头有脸的一家之主!
接着又随手拍死一位坐馆。
关键是,清源集真正的话事人,戚明诚,还有三通集的大馆主方锦堂二人站在一旁,硬是一个屁都没有放出来。
所以,当耿煊这如同寒风一般凛冽的言语传遍整个广场之时。
许多人的心中,却如同被春风吹过一般,居然感觉有些暖呼呼的。
原本惴惴不安的心,一下子就仿佛有了着落。
做个简单的数学题,从近两千人中挑三百人,被选中的几率还不到六分之一。
而且,这被选中的三百人,也不是直接选出来杀掉。
只是日常受些军法约束,战时受巨熊帮直接指挥罢了。
危险固然也会有,甚至可能还不小。
但那和被拎出来当鸡仔一般杀掉,还是有着根本不同的。
而且,今夜真正见识过“苏瑞良”的凶威,大家对这样的凶人能够战胜吴益,都莫名充满了信心。
就在很多人都默认了耿煊的决定,甚至觉得这比他们预料的“惩罚”轻松很多的时候。
就在耿煊也以为,已经不会再有人跳出来唱反调的时候。
有人开口道:
“苏帮主,您是要效仿外州军镇的做法,挑选敢死军吗?”
而此人这话一出,让场中原本有些轻松下来的氛围,再一次悬了起来。
不因别的,只因这“敢死”二字,听着就不像好词。
就像是故意让人去送死一样。
……
还有好汉?!
耿煊循着声音看去,发现说话之人是个身形高大魁梧,满脸风霜之色,相貌年纪大约有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
而就在此人身旁,正有一个姿容颇为不俗,最多不过三十出头的女子正死命用手去拉拽他的衣袖。
她扭头见耿煊正朝他俩看过去,猛地扭头避开,秀丽的五官却因为过分的惊恐显得异常扭曲。
耿煊猜测,这两人应该是夫妻。
打量了这两人两眼,耿煊习惯性的抬头向两人头顶看去。
两朵绝对算不上浅淡的红名映入耿煊眼中,耿煊微微眯起了眼睛。
“男的有四十七八点,女的也有四十一二点,看来都没少杀人,还真是对‘雌雄双煞’。”
心中这般想着,耿煊好奇问道:“你也知道敢死军?”
女子已经没再拖拽男子的衣袖,而是默默避开耿煊的视线,挪步到了中年男子身后。
中年男子似乎伸手朝后面拍了拍,回话道:
“是,在下年轻时曾在外州军中厮混过一些年。
一次不慎犯了军法,被贬入敢死军中呆了半年。
数次险死还生,那半年遭遇的危险,比我这一辈子加起来都要多。
不过,我的运气已经算是好的了。
等我离开敢死军之时,最初那一批战友,已经十不存一了。”
耿煊惊讶道:
“你去的是哪一州?”
“旻州。”
“给你们安排了什么任务,死亡率这么高?”
“让我们去挡玄幽铁骑的兵锋。”
“啊?”耿煊惊讶。
“啊!!”人群骚动。
对于本来已经稳定下来的人心,因为中年男子的言语又起波澜,耿煊却是没有在意。
反而对中年男子的经历越发好奇。
“让你们去挡玄幽铁骑的兵锋?旻州的军主是怎么想的?”
中年男子道:
“因为有太多玄幽铁骑要供养,董观的后勤压力一直很大。
在没有大战之时,董观会让麾下向外分散私掠,以补后勤不足。
旻州西线,就常年遭遇玄幽铁骑的劫掠,他们不仅劫粮劫财,连人都不放过,俗称‘打草谷’。”
“劫人干什么?不是后勤压力很大吗,还劫人回去,带回去喂马吗?”耿煊隐约意识到了什么,但还是忍不住询问道。
中年男子闻言,目光在他身上定了几息,才道:
“他们当然不会将人带回去,他们要的是行军粮,又不是活人。”
耿煊闻言,呼吸为之一滞。
那些听懂了的,也都屏住了呼吸。
那些没听懂的,还懵懵懂懂,不明所以。
中年男子道:
“玄州有许多盐池,盐在玄幽二州便宜得很。
每次打草谷之前,他们都会携带很多。
劫到人以后,有经验的老师傅,会用最快的速度,按照男女,年龄,以及肥瘦,分门别类的分解,腌制,储存。”
“玄幽二州的土地,本就贫瘠,很难种出太多粮食。
而玄幽马是出了名的娇贵,委屈不得。
相比于马,人的口粮一直都非常紧缺,都是随便糊弄。
‘打草谷’便一直是玄幽州军补充口粮不足的重要方式。”
瞬间,整个大广场死寂一片。
若说耿煊刚才,让在场所有人体会到了零度的寒风。
那么现在,所有人都沉浸在了绝对零度的冰寒之中。
这些生活在清源集的人,除了少部分,绝大部分都感觉生活非常艰辛,仅能勉强度日。
耿煊这个蛮横闯入他们家园,破坏他们安宁的“罪魁祸首”,若非实在是拳头太硬,不知道有多少恨不得立刻拔刀捅死他。
可这一刻,他们忽然觉得,自己这些年在清源集的生活过得很不错。
便是月露原边缘那些据说多有吃人过往的游民,与旻州那些常年遭受打草谷,动辄沦为牲畜之流的人来说,也幸福了不知道多少倍。
原本让他们感觉十恶不赦的“苏瑞良”,居然一下子变得慈眉善目起来。
人家至少还将他们当人对待,多少也还跟他们讲一些道理啊!
耿煊沉默了片刻,道:“继续。”
“旻州各军镇之间,虽然也攻伐不断,但遭遇了几次大的惨痛教训后,在对待玄幽铁骑的‘打草谷’一事上,却是罕见的联合起来。
而旻州自古以来,也是武风极盛,历代不缺行侠仗义,慷慨赴死之徒。”
耿煊轻轻点头,这话却是不假。
单他在《冷窗闲话》之中,就看到了不少这样的事迹。
其中,最为天下传诵的,就是旻州历代不绝,因各种理由就敢轻生赴死的刺客。
元帝在位四十多年,遭遇的刺杀何止百次。
而证据确凿,出身于旻州的刺客,就占了一半还多。
其中,最具传奇性的几次刺杀,更是全部出自旻州刺客的手笔。
旻州风气,由此可见一斑。
旻州,也不是能被玄幽之主随便拿捏的软柿子。
之所以呈现出西风压倒东风的局面,不过是西边出了个一统玄幽二州的董观,而旻州至今还是四分五裂的局面。
中年男子继续道:
“……为了应对玄幽铁骑的‘打草谷’,旻州各军镇都组建了一支盾甲军,这就是旻州的敢死军。”
耿煊闻言,心中了然。
敢死军,是通常的俗称。
是专指那些危险性极大,死亡率极高的军种。
而在不同的州,不同的军镇之中,具体的军种自然也是不同的。
“一旦玄幽铁骑东进,所有盾甲军就联合阻截,利用优势地形,以步对骑。
最理想的结果,是互相对耗。
再不然,也能减缓玄幽铁骑的速度,迟滞他们的兵锋,为其他军队的出击创造有利条件。
效果非常好,就是太耗人。
几乎每一次下来,盾甲军都要折损至少四成以上。”
耿煊点头,道:“这么说,你应该非常擅长盾甲之术?”
中年男子点头道:“是,若非如此,我早就被玄幽铁骑踏成血泥了。”
“为何回元州?”耿煊问。
“对于元州子弟,旻州各军镇都是欢迎的,甚至非常慷慨,要功法给功法,要资源给资源。
可他们将我们,其实是当成耗材看待。
等我们这些元州人达到一定高度之后,前面,就没有路了。
那时候,留给我们的,就只有两条路。
要么走,要么死。”
耿煊了然,他甚至感觉,这不仅仅是旻州的风气。
其他几州,情况也非常类似。
各州军镇之间的攻伐,从来没有断过。
一代换了又一代,但这并没有让上下层之间的流动变得更加迅捷,反而形成了一种怪异的稳定。
即那些能够参与军镇游戏的人,翻来覆去都会是那些人。
今天我败了,别急,再等几十年,我的子孙将仇报回来。
即便不是嫡亲子孙,那也总有七拐八弯的血脉关系。
最终,杀来杀去,争来争去,不是亲戚相争,就是世仇相争。
这些年,越来越难见完全没根脚的泥腿子的上位成军镇之主了。
若真有这样的人,其遭遇会和元州的困境类似。
——即在彻底崛起之前,便被周围势力群起而攻。
加之这类人虽然个人武力,个人魅力都非常强,但总免不了麾下人才稀缺,羽翼凋零。
便是运气好,碰见几个良佐,也很快会折损殆尽。
连各州内部情况都如此,留给元州人的位置,那就更是可想而知。
便是受不了元州风气去外州闯荡之人,如果没有死掉,在碰到天花板之后,也多会回来。
心灰意冷,一身伤病。
但也不能说一无所获。
得到的功法,一身的修为,都不是假的。
对于这些,那些军镇之主也还没有无情到“人走了,东西给我留下”的地步。
耿煊看着这男子,却是没想到,还能有这意外的收获。
问:“你叫什么名字?”
“蒋弘毅。”
“什么修为?”
“炼髓初期,不过,在清源集皆以炼血境示人。”蒋弘毅回道。
他这回答,耿煊没有意外,倒是戚明诚特意多看了他几眼。
今晚之前,大概他也没有想到,“苏瑞良”将清源集内所有修炼者“一网打尽”的举动,还能捞出来这么一条漏网之鱼。
“她呢?”
耿煊见那女子已经完全躲在了蒋弘毅的身后,避开了他的目光,但还是开口询问道。
“她叫穆清竹,我的浑家。”
“她的实力也不错吧?”耿煊问道。
就在这时,他忽然看见,蒋弘毅身后衣襟被轻轻扯了一下。
难道是在隐晦提醒自家男人,别什么话都往外说?
蒋弘毅却道:
“她现在炼骨两年,在清源集以初入炼血示人。
不过,她的实战能力并不强,修的是刺杀之术。”
他说这话时,后腰处的衣襟紧了又紧,似乎——正在被猛掐?
这是在怪他什么都往外说?
“哦,刺杀之术?”耿煊惊讶。
周围也是诸多压抑,甚至有些惊怕的目光,似乎担心下一刻这女子就往他们心口捅一刀。
蒋弘毅却是一点不怕将自家妻子的老底全给抖落出来的模样,直接道:“当年她的家人父兄尽被玄幽铁骑打草谷,为了报仇,付出了很多艰辛,才习得这本事。
我是心灰意冷之下,离开的旻州。
她则是为了报仇,做了许多见不得光的事,被人一路追杀,从旻州逃出来的。
我顺手将她救了,她无处可去,就跟我回了元州,一直到清源集才安定下来。”
这还真是一对“雌雄双煞”啊。
两人从东北旻州,到元州,最后在元州西南角的一个集市内潜踪匿迹,这才安定下来。
蒋弘毅讲的简单,但耿煊却能够想到,这过程一点都不简单。
甚至,两人身上,很可能还有至今都没有完全摆脱的麻烦。
“你为何要跟我说这些?你若不说,我也不可能知道。”
蒋弘毅沉默了片刻,道:
“我感觉,我和我浑家,至少会有一人被您选中。
更大的可能,我俩都逃不掉。
我不想稀里糊涂的死掉。
与其如此,还不如提前将一切都与您讲明白。”
有一个点,书里没有明确点出来,那就是身处底层(譬如杜明杰),或者见识过真正地狱的人(无忧宫的人,现在的蒋弘毅,以及游民出身的刘月季等等),反而比其他人更能看到主角身上光明的一面,因为各自的立场,也更容易与他交心,或者与他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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